啊！」

她搖搖鈴。總管上前一步，她端起酒杯要他再添一些。「現在可以上甜點了。」

「我不要了。」邁克的手指笨拙地在椅子扶手上敲打。

「不要？呃，翰芮最喜歡甜食了。我帶了一盒杏仁給他，是我在賓得巷的糖果店買的。」她高興地笑。「接下來幾天他都沒有其它事好做，我堅持他應該有一套新衣。對，我們真的相處得很好。」

這幾乎就像她試著說服邁克。怪了，她從沒有讓他有理由懷疑她與翰芮間的親密關系。至少邁克知道她會把他給她的錢花到哪裏。

她沒有問起孟莎拉的事，邁克著實十分驚訝。「那翰芮在賭桌上成功嘍？」

她的幽默心情消散，雙唇抿成一線。「恐怕幸運之神已經遺棄他了。」

陰森的感覺籠罩著邁克。「但妳說妳有好消息。妳知道羅斯公爵在哪裏了？」

「誰找得到他？」她憤怒地揮舞著手腕，叉子飛過她的肩膀。仆人抓住它又遞給她另一支。

她檢查過叉子並繼續說：「翰芮的律師先派了一個人到泰恩，然後到金拜爾堡——公爵在高地西部的莊園。到處都不見他的蹤影。」

「也許他只是沒空見律師罷了？」

「不，那個人問過當地所有重要人物，甚至是公爵的敵人。當地人已經數月不見藍棋爵爺的蹤影了。他可能在什麽地方養了情婦吧，當然他把秘密保持得很好。」

「翰芮準備繼續找多久？」

她對邁克露出自為以是的笑，那是他無法理解的。「需要找多久就找多久，我相信，翰芮穩操勝券。我們不要對孟家人的不禮貌行為太費心思。」

邁克不理會這個侮辱之詞。目前，他很好奇母親為什麽會這麽寬大。「母親，我是不是終於可以聽聽妳的好消息了？」

「當然。」總管將一盤奶酪蛋糕放在她的面前時，她停頓了一下。她手握著湯匙說道：「邁克，是關於你的事。」

她不可能是指她打算為他找老婆的事吧，會嗎？

胃裏的食物立刻變成巖石般。

「邁克，不要皺眉，這是棒透了的消息。我在倫敦碰到了最有趣的女人。」

他壓抑呻吟祈禱自己猜錯了。「母親，妳真幸運啊！那是誰？」

「你知道嗎，我記不得她的名字了。安娜？不對，不是。她有個蘇格蘭名字。」她的手一拍。「我不是說她的名字對發生的事情不重要。她從一個小賊手中搶救回我的皮包。」

邁克稍稍放松了一些。「一個為了妳的利益而與街頭小賊面對面的貴族小姐，妳卻不記得人家的名字？」

「她又不是自己去拿回來的，而我又不擅長記名字。我確信是她的仆人拿回來的，她只是好心地把皮包還給我罷了。喔，邁克，我想你離家太久了，你要怎麽適應這個社會呢？」

鐘敲了九聲，時間如牛步般慢慢流逝。她難道永遠不說出重點，好讓他能回到騎兵客棧，讚賞莎拉的畫像嗎？

「你一定要跟翰芮長談，還有別為了求教於他而覺得害羞；驕傲救不了黎家。」

「父親這麽告訴妳的嗎？」

「不，是我說的，這是我對這個家族的許多影響之一。我不能忍受沒有禮貌或是缺乏秩序。你父親知道，他也遵從這樣的想法。」

邁克想：借著住在別的地方。想到這點，他提醒自己曾誓言要善待母親，尤其如今他還懷疑她是去為他買了一個妻子。

她的湯匙落在空蛋糕盤上。總管端走它並為他們兩人斟滿酒。

「你是不是已經設法安排那個孟家女人的住處了？」

如果她知道他多麽渴望孟莎拉，她會把他趕出格嵐居並奪去最近才加封給他的爵位。但是只要能一輩子跟莎拉在一起，那些都是小損失。

邁克掩飾住這個話題帶給他的愉悅，以隨意的語調繼續說：「不，除非妳把孤兒院也算在內。」

「你不必再費心跟她周旋了，除非你堅持涉足那個慈善事業。」

翰芮不計代價與莎拉結婚的心已改變了嗎？祈求答案是肯定的，邁克想道，因為她已決心破壞婚約，而邁克也有同樣的決心將她據為己有。「為什麽妳對孟莎拉不再感興趣了？」

「我根本一點都不在乎她，只是翰芮的律師曾經向我們保證那份合約中有關嫁妝的部分對我們有利。」

不幸，就像莎拉說過的。更糟，這個消息威脅到邁克在她身上得到的進展。他原來希望能在家族陷入更糟的災難前把她綁在自己身邊。現在怎麽辦？他無法靠培養友誼，那太耗時間了。熱情是最佳的賭註，但他能夠毫不覺得良心不安地引誘她嗎？面對失去她的遠景，答案便輕而易舉地顯現了。

「我確信我們能募集到一些錢。」

沒有羅斯公爵就不能，邁克心想。「那就是讓妳這麽興奮的原因嗎？」

她燦爛地笑著把餐巾丟在餐桌上，好像對窮人扔了幾枚硬幣般。「當然不是了，事實上那是神的眷顧。經由那個取回我的皮包的小姐，我認識了盧韋克本人。」

她從手提袋中拿出一份巴黎歌劇院印制的宣傳單。文中讚賞這個來自維也納的年輕男子的才華。

「留著吧！」她說道。「我還有呢！我們還會有數百張像這樣的東西，當然是用英文寫的。」

邁克把那張紙塞進及腰外套裏。他從未聽過這號人物，但是從母親的表情看來，這個盧韋克來頭不小。「妳很高興認識他？」

她惱怒得整個人都無力了。「喔，邁克，你實在離家太久了，你得弄清楚什麽是重要的。盧韋克是全歐洲最重要的作曲家。當我提起翰芮時，他的朋友印象非常深刻。那個不知道叫什麽的小姐跟我保證，盧韋克很高興到愛丁堡開場音樂會，只要給他微薄的酬勞就行了，音樂會將於七月舉行。我們就賣入場券，賺一筆，同時在會中請國王協助。我希望他能參加。」

喬治國王到蘇格蘭？根本不可能。多年來，喬治三世一向公開聲明他對蘇格蘭毫不在意，只在乎蘇格蘭人交到他財庫中的錢。大家都知道他對北方臣民那種矛盾的情感，甚至世界另一頭的印度都知道。

不過此時並不是提醒她此事的適當時機。邁克反而提起她最喜歡的話題。「國王的出席對翰芮怎麽會有幫助呢？」

她耐心地說：「如果國王喜歡我們，他就不會支持裏奇蒙。把翰芮趕出國門、剝奪封爵的閑言閑語就會如昨日雲煙般消散了。」

實在不能將剝奪翰芮的封爵這件事低估為閑言閑語；鬧到國會是相當嚴重的事情。「母親，如果翰芮肯花點時間向裏奇蒙道歉，他就不必擔心受人苛責了。公爵不會記恨的，這點我可以保證。」

「翰芮才不會懇求那個賭徒原諒呢，無論他是不是公爵。我希望你能表現多一點忠誠，那男人欺騙了你哥哥。」

除了對邁克的譴責，她的話若在其它人面前說出都會帶來危險。「裏奇蒙說得很清楚，除非翰芮向他道歉，否則他不接受。」

「這我知道，但是國王非常讚賞盧韋克，他又不會到倫敦表演。他會來訪只因為那個不知名的小姐有個姊姊住在那裏──我確信是在最高級的住宅區。你想一下，她非常美麗。她戴了一條極特殊的粉紅色玉鏈子。是她自己從東方帶回來的，也從那兒帶回一個侍女。在我見到國王之前，翰芮不會知道這場音樂會的事。可憐的翰芮已經面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了，給他一個驚喜一定會讓他振作起來的。」

邁克怕她再次訴諸拉紅線的方式，便說道：「那個戴著粉色項鏈及東方侍女的女士顯然滿足於和盧偉克在一起。」

邁克見她神情茫然，知道自己猜錯了。「妳要怎麽做？」

「等我回到這裏，我會得到皇上首肯參加，還會親自送邀請函給皇室，請他們參加我們的音樂會。等他接受，我會祈求他為翰芮出手幹涉裏奇蒙。」

「如果他拒絕呢？」

「胡扯，邁克，他不會放過見盧韋克一面的機會的。」

她的驕傲自大使邁克希望有個愉快夜晚的心窒死了。他將椅子向後推。「謝謝妳這精致的一餐，母親，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就祝妳能幸運地邀得國王到愛丁堡，並告辭了。」

她作勢起身，總管匆匆來協助。「喔，邁克，」她幾乎是嗚咽地說。「這次我需要更多錢。我總不能不穿著流行的服飾晉見國王吧！你認為你能設法嗎？」

邁克準備優雅地逃開，他起身伴著母親走出房間。「我最近手氣很好。」他欺騙道。「我有一大把籌碼。」

「不超過五百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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